那年,是战乱的年代。
烽火连天、尸横片野,或许,这是天地开创以来,最血腥的惨剧。
在战场上,站立着的人总特别的耀眼。
他身上刺着数把剑,鲜血渐渐干枯,只剩下一双不甘的眼紧紧望着他的伙伴一一挣扎死去。
只因他的盛名威胁了帝位,君上不惜舍弃他这枚棋子,连同百万名战士。
他的眸色渐灰,掉下了人生第一滴泪,与最后一滴温热。
“你想活着吗?”一个气质干净,带着笑容的男人出现在面前,身旁还带着两个小女孩。
仔细一瞧,三人的气质各异。
“我喜欢你,我想你应该活着。”不等他的回答,他便笑着替他下了决定。
于是,他的唇凑上他的脖子,无法拒绝的死后重生。
他已不再是人类,他们自称为血族,有一双獠牙,满口的血腥与一双随时能比利刃更杀人于无形的手。
他行走于黑暗间,以不死之身看尽世间悲欢离合、生老病死。
但即便如此,他的心灵一如当初的柔软。
于是,遇上她,是他死后重生最大的劫。
犹记得,他,乔纳森·利普尼基公爵,一个没有妻室的美男子在宴会上总是怀春少女们的焦点。
他温柔体贴、绅士有礼,却总有一层神秘的面纱与微妙的距离,让人无法不对他着迷。
她们爱他,他也只是一笑置之。
只有她。
那年仅得7岁的她走入了他的心,驻留在他的生命里,再没有离开。
“长大后,我要当公爵大人的新娘!绝对!不能拒绝我!”
她跟随姐姐来到宴会,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拥有柔和笑容的美少男,她当着众人的面抓起他的手用她的牙齿留下了爱的烙印。
这是第二次,牙齿在身上留下的印记。
接下来的每一年,每一次宴会,她坚持着成为他第一位舞伴。
直到有一天,她缺席了。
“对不起,这第一支舞我想还是得留给卡斯。”他带着笑容拒绝了数名少女,却没有等来她。
于是他离开了宴会,在屋顶与屋顶之间、在月亮之前,划过一道身影。
来到她的窗边,正好看见她雪白的床单上染满了红痕。
他第一次不顾身份闯入了少女的闺房,拥抱起这个霸占了他11年的少女,“卡斯!”
她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容,她以为在他心里,她毫无分量。
可始终,他来了不是么?不管他如何到达,他依旧在她生命结束前,来到她的身边。
“我……一直、一直……都喜欢你…像是灵魂…注定了爱…的归属…我只要你…可…我还是…没法嫁给你………我的乔纳森…我……不愿意嫁给…别人…只能……暂时…离开你…了……”
她身上的血快要枯竭,手腕上的刺痛也已经不再鲜明,意识昏昏沉沉地想沉入永久的睡眠。
“你真想嫁给我?”他看着她,冰冷的身体却温暖不了另一具即将成为尸体的身体。
“嗯…下辈子……记得等我……”她很用力的笑着,如果能用笑容埋进他的回忆里,她愿意用尽一切力气去兑换。
“不需要等至下辈子。”他的唇凑上她的脖子,落下一个冰冷的吻。
从此,她的身上换上了他的鲜血,与他行走在黑暗间,不再温暖。
有了她,他偶尔会有温暖的错觉。
就连黑暗里,都仿佛能看见昔日耀眼的阳光,冰冷的灵魂也不再寂寥。
“又有少女迷上我们俊俏的乔纳森大人了……哼…”
这不晓得是第几回了。
只要他们从宴会上回来,她总会嘟着嘴,坐在沙发上赌气。
她讨厌她的他被人类女孩窥探,明明他只是她的。
他轻轻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,轻笑着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,舌头舔过她的脖子,“我只喜欢活了几百年的老太婆。”
她不满地侧过头,瞪着他的柔情似水的双眸,“你就是嫌弃我老了?!”
他噗嗤一笑,轻轻地摇了摇头,吻上了她的唇瓣,轻轻软软地,不带半点占有与激烈,却足够惑人心智,让人沉醉在细细柔柔地冰凉里,“你再老,也还有我。”
这是他给她的承诺,只要他未死,必护她安然。
就连黑暗里,都仿佛能看见昔日耀眼的阳光,冰冷的灵魂也不再寂寥。
“又有少女迷上我们俊俏的乔纳森大人了……哼…”
这不晓得是第几回了。
只要他们从宴会上回来,她总会嘟着嘴,坐在沙发上赌气。
她讨厌她的他被人类女孩窥探,明明他只是她的。
他轻轻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,轻笑着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,舌头舔过她的脖子,“我只喜欢活了几百年的老太婆。”
她不满地侧过头,瞪着他的柔情似水的双眸,“你就是嫌弃我老了?!”
他噗嗤一笑,轻轻地摇了摇头,吻上了她的唇瓣,轻轻软软地,不带半点占有与激烈,却足够惑人心智,让人沉醉在细细柔柔地冰凉里,“你再老,也还有我。”
这是他给她的承诺,只要他未死,必护她安然。
又过了几百年,他和她都能走到阳光底下,而战争也正在开始。
人类以上帝之名追杀血族,使得街道上都沾满了血腥。
以曝晒之法、以刀刃刺破心脏之法、以焚烧之法、以分尸之法等……无不残忍。
君上与他的妹妹创造了一个世界,容纳所有血族,避免他们被追杀的命运,可战争却没因此的结束。
在未被分割好的世界、在统治权上的分配,各种缘由使得血族四分五裂。
不死之身的争夺与杀戮,比拼的都是技术与能力,稍有不慎,失去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与鲜血。
这场来自密党与魔党之间的争夺,史记为圣战。
他尽力护她,在所有的势力里周旋、在所有的生死搏斗中保存自己的性命,都为了她。
而她在无日夜交替的城堡里等着他,无穷无尽的等待让她的心渐渐枯萎。
她无法忍受如此被动,于是离开了他的保护。
命运的轨迹,因她的离开而有所更动,齿轮持续转动,而生命仍在继续,浑然不知的未来正被命运操控。
据说乔纳森最近都在诺菲勒族附近,他特意易容到附近探听虚实。
除了他的尊长与密党君上,最棘手的就是这个和他同期被初拥的乔纳森·利普尼基。
而她也因为命运的牵引,来到这里,遇见他。
“啊啊啊啊!!!!”
他偷窥着酒吧里的状况,却被一阵尖叫声吓得乱了脚步。
迅速捂上了女孩的嘴,他展开瞬移离开了那个酒吧,来到诺菲勒族附近的森林迷宫。
“你!你好丑!”她指着他的脸,吓得慌了神。
脸上有着流脓的痘痘、头发稀疏、皮肤是不健康的蜡黄色还带着青色斑点,难怪会吓到人,只是即使吓,也只会吓到不常到诺菲勒族的血族,毕竟诺菲勒族的丑陋是公认的。
“你才丑!”他卸下了易容术,恢复他的本来面貌,与乔纳森一样,他们都是美男子,只是他的气质比起乔纳森来得更邪气、更霸气。
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,他不得已要处理眼前这个女孩。
他念起咒语,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,以吻为媒介,送入了她的身体,“以吾之名寄以记忆之烙印,吻为契,一生相随。记得,我叫沃尔特。”
记忆之封落下,他卷起一阵风离开了。
可他不晓得,他将一生怀念这一记以咒为名的吻,柔软的触觉,就彷如最邪恶的蛊,吞噬了他的心灵。
他与她再次相见之时,她站在了乔纳森的身旁,风吹拂过他们的衣裳,可恨地是如此的相衬。
这一幕,真让他觉得,他的思念,是一场不可逆转的笑话。
他嘴角轻扬,手上出现了一把小提琴,拉奏起气势蓬勃却带着浓浓绝望的乐章。
手下的士兵开始疯狂的攻击,不留余地。
他恨得只想杀了她,杀了他。
血迷了他的双眼,他从不知道,他有如此不冷静的一面,他要以杀戮去填饱那无数刻的思念。
于是她为了护他,被刺穿了心脏,留下一滴来不及幸福的泪,倒在了他的怀里。
被他护了千百年,终是有了一次,让他牵挂自己的理由。
她对他的爱,用尽了她所有的生命。
“卡斯!!!”如果悔恨拥有重量,大概足够将他的灵魂压碎。
他丢下小提琴,瞬移到乔纳森的身旁,手幻化着一把利刃割落了他的左臂,将他手里的人抢到了自己怀中。
看着她苍白无血的脸蛋,他才懂他不足以强大,他没有尊长的冷然,他有感情,他爱了这个女子,爱了思念她的每一天,即使睡不好也吃不好。
“我会救你。”他带着她离开了战场,失去控制的士兵在密党的屠杀下尽数死亡。
乔纳森站在风中,风吹动他染血的衣衫,他眼里的悲痛让所有的人都无法对胜利呼喊,只得沉默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手。
“阿乔……”一直站在乔纳森身后的她捡起了他被割断的手,走到了他的身旁,眼里的心痛却是谁都没有看见。
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收起眼里不该有的爱恋,握起他的另一只手,“还有我,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他眼神失去了焦点,仅是轻轻点了点头,“谢谢你,小希。”
卡斯,或许,让你失去温暖是个错误。
无论你活着,或是死去。
汝将活在吾的心里,一日不死,此情永在。
他右臂压在胸膛前,闭上眼,竟显得如此弱不禁风,只需一眼,他便入了她的心底,成为她此生最放不下的人。
如果死亡是一切的结束。
那血族最不幸的,便是无法结束这一场生命的飨宴。
他们必须活着,被自己折磨着、被世界折磨着、被回忆折磨着、被未来折磨着……
而他们的故事不会停止,只会无情的继续下去,直到灵魂湮灭的那一瞬。